近日，昔日的四川“地产一哥”蓝光发展，再次冲上了“热搜”。

　　三季报数据显示，蓝光发展2021年前三季度营业收入148.56亿元，同比下滑了52.65%，净利润-67.05亿元，较去年同期下降351.06%。扣非净利润-89.43亿元，同比转亏。

　　12月23日晚间，蓝光发展公告称，公司下属全资子公司四川蓝光和骏实业有限公司及成都均钰企业管理有限公司计划将其拟持有的重庆炀玖商贸有限责任公司100%股权转让给重庆悦宁山企业管理有限公司。最让市场震惊的是，重庆炀玖商贸有限责任公司100%股权仅作价1元。不过，股权收购完成后，重庆悦宁山企业管理有限公司将承担协议约定的标的负债。

　　自今年年中“爆雷”，根据蓝光发展于今年9月25日发布关于公司部分债务未能如期偿还的公告，截至2021年9月24日，蓝光发展累计到期未能偿还的债务本息金额共215.07亿元（包括银行贷款、信托贷款、债务融资工具等债务形式）。

　　而据了解，包括五矿信托、建信信托、北方信托等多家信托公司“身陷”蓝光发展的债务旋涡。其中，杭州工商信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杭州工商信托）曾为蓝光融资约20.5亿元，规模在信托公司中较大。

　　青财经发现，杭州工商信托在广东佛山、茂名、陕西宝鸡等地的项目上，均以参股合作搭配融资方式为蓝光发展提供资金。也即以疑似“明股实债”的形式“输血”这家已“暴雷”的千亿房企。

　　实际上，去年以来，杭州工商信托已经踩雷多个房地产公司。

　　稍早前12月7日和20日，杭州工商信托的控股股东杭州市金融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杭州金投”）连续发布公告，披露了杭州工商信托起诉河北秀兰房地产集团（以下简称“河北秀兰地产”）、保定鸿正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三河东胜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北京天洋国际控股有限公司、天洋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天洋控股”）等公司案件的进展情况。

　　此外，今年9月，有媒体发布报道称，杭州工商信托共有十多个信托计划存在到期未能清偿本金或利息的情况，以及展期以固有资金承接的情形。除了个别信托计划尚未完全到期外，其他到期产品均存在未能回收余额，总金额约70亿元。

　　作为房地产企业融资的重要来源，近年来信托行业的风险事件的频繁发生，让部分信托公司已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2021年7月16日，中国银保监会决定，延长新时代信托等机构接管期限一年。

　　2020年年报显示，杭州工商信托自营业务的不良资产从年初的0增长到年末的74572万元，不良率也飙升至13.85%。青财经统计62家信托公司年报发现，去年共有23家信托公司不良率升高，其中增长超过10个百分点的仅有4家，杭州工商信托位列其中。

　　事实上，以“小而美”在业内著称的杭州工商信托，其业务模式特征鲜明：地产信托业务占比奇高。其近年年报显示，2012年至2020年其信托资产运用与分布中，房地产业务占比分别达70.92%、75.44%、83.31%、76.74%、69.91%、69.45%、79.33%、75.98%和62.14%。

　　另外，青财经注意到，作为杭州工商信托实际的第三大股东，房企百大集团也在近期爆雷。

　　股权配套融资，蓝光发展的最大信托“金主”

　　近日，再有茂名市民买房遇到闹心事。据网友“李火庆”12月8日在茂名市住建局网页留言反映，其购买的西城片区楼盘——蓝光雍锦半岛已经停工，无法按时交房。

　　对此，茂名市住建局也在第一时间回复了网友的诉求，造成停工的原因是由于蓝光集团总部资金链出现问题，导致位于茂南区镇盛镇中科云大道蓝光雍锦半岛项目建设资金不足，目前暂处于停工状态。

　　而据青财经对比蓝光发展的年报、债券发行文件以及对外投资和股权关系发现，上述蓝光发展在广东茂名的房地产项目资金来自数家信托公司，其中就有杭州工商信托。

　　据蓝光发展2021年度第一期中期票据募集说明书披露，2020年7月3日，蓝光发展向杭州工商信托融资3.5亿用于旗下茂名煜坤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称茂名煜坤）的开发。

　　值得注意的是，根据青财经查询企查查发现，杭州工商信托目前持有茂名煜坤20%的股权。

　　“这个就是标准的明股，然后杭工商会和另外蓝光发展签订股权回购合同，这个不见光的，杭工商会以这种方式退出，这就是实债。”一位信托业资深人士向青财经表示，此类“股权配套融资”有涉嫌“明股实债”操作的嫌疑。

　　实际上，青财经发现目前杭州工商信托涉及蓝光发展的项目，主要涉及分别是前述融资金额3.5亿的广东茂名煜坤之外，还有涉及17亿资金的佛山均钰房地产公司和佛山烁坤房地产公司的项目，以及融资金额不详的宝鸡锦沣泽置业有限公司的宝鸡雍锦半岛项目和西安锟泽置业公司等。

　　青财经发现，杭州工商信托曾在2019年7月至2020年9月曾持有宝鸡锦沣泽置业有限公司30%的股权，在2018年10月至2019年持有西安锟泽置业公司的100%股权。而今年8月，蓝光发展已将佛山烁坤房地产公司的控制权全部转给杭州工商信托

　　令人关注的是，“股权+债权”型信托模式实际上是杭州工商信托开展地产业务的重要模式。天眼查数据显示，杭州工商信托目前对外投资了近60家公司，历史对外投资超过112家，其中多数为地产类企业（或股东、子公司为地产类公司），同时这些地产类企业中相当一部分还向杭州工商信托出质了一笔或多笔股权。

　　值得注意的是，近期，向杭州工商信托出质股权融资的项目公司，穿透股权背后的房企主要包括荣安地产、新城控股、融创、万达等。此外，还有不少融资方是中小房企， 比如成都德商嘉昶置业有限公司、河南业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等。

　　事实上，2019年下半年以来，监管方面开启了地产信托业务规模严控政策。房地产业务的风险也在不断上升。

　　前述信托业资深人士表示，信托资金在地产领域的配置集中度过高，一旦未来房价波动，对信托业务带来的冲击将会尤为突出。据人民法院公告网显示，2021年至今，全国范围内已有143家房地产相关企业宣告破产，平均每两天就有一家房企破产。其中不少房企都是二三线城市的中小型开发企业。

　　另据媒体披露，一份杭工商信托不良资产表显示，杭州工商信托多个信托计划涉及项目均是房地产项目，具体包括：银江集团杭州富阳智谷项目、天津雅士轩项目、秀兰集团保定辰府项目、蓝光发展的多个项目、天洋控股旗下多个项目、恒威地产的镇海项目等据内部人士提供的不良资产表显示，涉及蓝光的有三个，分别蓝光茂名3.5亿、蓝光佛山17亿、蓝光中期票据5000万，合计约21亿元。

　　据知情人士透露：蓝光已经市场暴雷，债务违约，蹊跷的是，蓝光佛山这笔信托资金成立后在账上趴着未发放，实际发放日是2021年1月22日，而该时点蓝光风险暴露的信息已经出现。

　　1亿地产投资“暴雷”第三大股东百大集团

　　作为杭州工商信托的实际第三大股东，上市公司百大集团最近也因“明股实债”的1亿地产投资暴雷而引发市场关注。

　　11月6日，百大集团发布公告称，公司涉及的地产投资“花样年”项目，对手方未按照协议约定到期偿还债务本息。

　　根据百大集团公告，2021年6月18日，百大集团以自有资金向杭州鸿同企业管理合伙企业（有限合伙）（以下简称“杭州鸿同”）出资人民币1亿元，通过杭州星昂企业管理合伙企业（有限合伙）（以下简称“杭州星昂”）向杭州花浦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杭州花浦”）发放借款。按照协议约定，该项目的投资期限不超过4个月。截至11月5日，杭州花浦尚未履行协议约定的按期偿还债务本息义务。

　　实际上，根据青财经梳理发现，百大集团和股东西子国际合计持有杭州工商信托10.69%股份，是杭州工商信托第三大股东。

　　2020年年报显示，百大集团所属行业为商业零售业，系单店经营，杭州百货大楼是公司最主要的营收和利润来源。2020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2.44亿元，实现扣除非经常性损益的净利润9348万元，而今年前三季度其扣非净利润为7070万元。此次1亿元的投资逾期金额，相当于公司一年的扣非净利润。

　　针对此事，12月18日，浙江证监局对百大集团以及该公司高管陈夏鑫、董振东、陈琳玲、沈红霞等发出了收到警示函。浙江证监局在警示函中指出，百大集团以股权配套融资的形式投资地产项目，获取固定收益。但百大集团仅将此类项目作为委托理财在 2020、2021 年定期报告中进行披露，定期报告不准确，也未按照对外投资的相关要求履行决策程序并临时公告。

　　青财经发现，百大集团除了参股杭州工商信托外，还特别热衷投资信托理财产品，并且钟爱地产类信托产品。

　　今年8月，百大集团2021年第一次临时股东大会就重新授权公司（含子公司）使用不超过12亿元人民币的闲置自有资金投资银行理财产品、信托产品、 基金等。

　　据青财经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百大集团认购了多家地产公司的信托类产品，包括7000万认购了融资方为佳兆业的中粮信托·鑫金 2 号集合资金信托计划，3500万认购了融资方为世茂集团中粮信托·稳智1号集合资金信托计划，1.09亿认购了融资方为雪松集团的长安信托-齐翔腾达第一期员工持股集合资金信托计划，7000万认购了融资方为中梁地产的爱建信托-共赢系列--万科中梁徐州集合资金信托计划，4200万认购了中南地产的爱建共赢--中南泰州集合资金信托计划，1亿元认购了融资方为珠江投资的爱建共赢-珠江投资南京项目集合资金信托计划等。

　　连续踩雷 ，总金额70亿的多个产品违约

　　稍早前12月7日和20日，杭州工商信托的控股股东杭州市金融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连续发布公告，披露了杭州工商信托起诉河北秀兰房地产集团、保定鸿正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和三河东胜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北京天洋国际控股有限公司、天洋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等公司两起案件的进展情况。

　　据此前的公告，杭州工商信托曾于 2019 年 4 月设立了“杭工信·秀兰集团保定宸府项目集合资金信托计划”，以信托计划募集的信托资金9000万元用于受让河北秀兰地产持有的保定鸿正地产45%的股权，并约定分期回购。保定鸿正地产为此提供了抵押担保。后因河北秀兰地产一未能按照合同约定履行义务，随后向浙江省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而另外一起涉诉案件则更为复杂。

　　杭州工商信称，2017年3月23日，其与三河东胜、北京天洋、天洋集团、天洋文创合伙企业以及案外人浙江蓝桂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蓝桂资管”）、梦东方（天津）股权投资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梦东方基金”）签订《关于天洋燕郊项目创新中心项目之投资合作协议》。

　　按照合作协议，杭州工商信托发起设立总规模不超过15亿元的“天洋燕郊创新中心1号项目集合资金信托计划”（以下简称“天洋1号”），并作为受托人与蓝桂资管、梦东方基金等共同出资完成对天洋文创合伙企业的变更后，再通过天洋文创合伙企业以股权受让及增资方式向三河东胜进行投资，并参与认购杭州工商信托发起设立的“天洋燕郊创新中心2号项目集合资金信托计划”（以下简称“天洋2号”），“天洋2号”募集的资金用于向三河东胜发放借款。

　　据了解，所发放借款本金为34亿元，其中优先级资金的A类债权不超过24亿元；普通级资金的B类债权不超过10亿元。北京天洋代表律师在4月28日的庭审中还透露：“信托计划1有10亿元进行债权投资，投资到信托计划2，由信托计划2对三河东胜进行债权投资。”

　　此外，据此前的媒体的报道，当时天洋创新中心项目尚未取得“施工证”，且剩余10.15 亿元未付土地款。而原银监会最早在2006年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加强房地产信贷管理的通知》就已严禁向“四证不齐”的房企项目发放贷款。

　　据杭州工商信托披露，该项目的融资方已累计偿还信托本金12亿元，剩余借款本金金额为22亿元。而据青财经了解，融资方三河东胜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已经被申请破产重整，而舍得集团股权也卖给了复星旗下的豫园股份，但是杭州工商信托却没有分配到任何财产。

　　截至目前，除了个别信托计划尚未完全到期外，其他到期产品均存在未能回收余额，总金额约70亿元。

　　雅士轩项目4.5亿元，2018年三季度报告出来后，现场检查发现问题后，邮件追加调入2018三季度风险项目。2019年9月6日起，债务人无法偿还利息。该项目于2020年4月开党委会，由公司自有资金受让了全部信托受益权，信托计划变成单一受益人。在利息逾期起到公司自有资金受让该项目信托受益权，信托投资人均未收到信托收益，虽然中间做了各种操作，最终实际为公司自有资金支付了投资人的这部分收益。

　　银江智谷项目，银江项目放款一共6.5亿是公司首个在第一个季度利息出现逾期支付的公司。

　　另外，除了天洋燕郊创新中心2号项目，杭州工商信托还曾为天洋集团旗下的天洋创新中心1号融资14亿元，为天洋运河壹号项目融资3.4亿元，天洋北花园项目融资1.81亿元等。

　　据一位内部人士介绍，天洋集团最早于2018年出现违约问题，随后类似情况不断出现，但并未引起公司重视，一直以来，公司以允许甚至主动要求违约主体展期、以固有资金承接等方式将暴露出来的问题拖延或隐藏。从2020年7月起，杭工商信托业务部门就对该项目提出了诉讼的请示，但未获得公司批准。直到2020年12月，该项目的其他债权人均已提起诉讼，在业务部门和相关中后台部门的持续请示之下，杭工商信托才于2020年12月提起了对天洋持有的舍得集团股权的财产保全，在债权人中轮候查封排在第九位。

　　今年9月，有媒体发布报道称，杭州工商信托共有十多个信托计划存在到期未能清偿本金或利息的情况，以及展期以固有资金承接的情形。除了个别信托计划尚未完全到期外，其他到期产品均存在未能回收余额，总金额约70亿元。

　　此外，文章还指出杭州工商信托对待已经出风险的项目态度消极，允许甚至主动要求违约主体展期、以固有资金承接等方式将暴露出来的问题拖延或隐藏，其中秀兰集团保定辰府项目和天洋燕郊创新中心项目均已变相刚兑。

　　尽管上述项目在前几年就出现了逾期风险，但是在2020年之前，杭工商信托公司报表中的不良余额均为0。

　　值得注意的是，杭州工商信托之前曾遭到自家内部员工举报，早在2019年8月份就有前员工举报称该公司严重违规涉嫌犯罪，其列举了多条案例信息，举报杭州工商信托“发新还旧”，多次以类资金池产品转移不良、虚假披露、涉嫌利益输送等。

　　2020年一季度，中国信托业协会公布了信托行业风险资产率；而至此之后，中国信托业协会便停止了对这一指标的披露。业内人士分析，高企的信托业风险主要分布在两个地方；一个是信托公司主动管理的集合资金信托计划或者是单一项目，另外一个就是信托公司的自营业务。

　　来自用益研究院的数据显示：2020年全年共发生310多起信托计划违约事件；而今年1-8月发生的违约风险数量高达135起，信托业三驾传统马车-房地产，工商企业和基础设施，是风险高发地带。有关报道显示：2020年约十家信托公司固有业务不良率超过10%。杭州工商信托不良率为13.85%。

　　实际上，2020年5月25日至6月9日期间，浙江银保监局就杭州工商信托的大额房地产信托业务开展了专项现场检查。11月下发的《中国银保监会浙江监管局现场检查意见书》（浙银保监检〔2020〕15 号）指出，杭州工商信托房地产信托业务在融资需求调查、贷款用途管控、贷后跟踪管理等方面存在问题。据年报披露，杭州工商信托已于2020年12月制定了相应的整改方案上报监管机构。

　　文/气寒西北